这几天,在读当下海外华人作家们的小说。
我以前念书时,喜欢啸尘。她年轻时代迷茫,青涩的文字很适合我当时漂落挣扎的心情。她开始在网上写字的时候,我才来美国,在俄亥俄州的一个小镇上读书,每天被作业论文压得灰头土脸,根本不敢妄想那些方块的汉字曾给我的幸福。于是,我非常羡慕她,饥渴的读她。。。其实,是在镜子里看一个模糊的自己。
为了写论文,我几乎活在图书馆里。写累了,就去中文书的架子上翻翻。我吃惊地发现这里最多的是张爱玲的老书,封面都泛黄了,却版本齐全。我百思不得其解地琢磨这座没有中文专业的大学为何会对她如此感兴趣。这个谜是在我离开了学校很久,偶尔读一篇有关张爱玲的生平后才揭开的。原来60年代初,张曾在这里任过驻校作家,但由于她的羞涩和笨拙,和校方搞得很不愉快,任期未满,就被解聘了。那些书都是当时为了请她,学校精心收集的。我枉自叹息,没想到几十年后,我会与她以这种方式相遇。在那些枯燥的岁月里,张爱玲又让我回到了石库门石板路的上海弄堂里,我的先辈门居住的地方。我最热切的盼望是赶快读完书,找一份工作,安顿下来后,像啸尘那样上网写字,写张爱玲笔下的中国月亮,丝绸,沉香和亭子间。
我和啸尘有许多相似之处。她在一篇文章里写道,学电机的女生很少,而我们都是学电子工程的。她接着搞集成电路,我成了软件工程师。可她却想当一名小说家,而我只想写诗。很少的女电子工程师们居然是如此不安分守己,心猿意马。
啸尘果然成了小说家。我断断续续地读她的小说,还像以前一样被她的缠绵萦绕的文字所感动。有时候我会突然想起多年前的某一个晚上,某一首歌,火车汽笛的鸣叫,这才意识到那个晚上我一边在听那首歌的时候,一边在网上读她,这时,镇上有火车经过。她的故事很多发生在她居住的旧金山一代,我也曾在那里呆过。于是,我会想起那条街道,坡顶上的浅蓝色维多利亚式的百年老房,晚霞下的金门大桥。
而我,却没有成为诗人,可还在固执地等待。在我绝望的时候,我就去读里尔克的《哀歌》。里尔克写信给莎洛美说:“现在我每天早上睁开眼睛,一边肩膀总是冰凉的。我做好了创作的一切准备,我受过如何创作的训练,而现在却根本没有得到创作的委托,这怎么可能呢?我是多余的吗?”。直到有一天,突然间,狂风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向他喊叫:“是谁在天使的行列中倾听我的怒吼?”。芝加哥冬天的风总是很大,我却格外热爱刮风的天气,因为我在等待风里的声音。
做个小说家,做个诗人?
1 comment:
看过她的小说, 有空会读, 唉, 要读的东西太多。
七月, 做诗人, 如果你真是问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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