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February 28, 2007

毛主席挥手我前进 ---旧金山唐人街

今天下了班,想想去那呢?决定去旧金山的唐人街。从旅馆大概走几条街就到了。一看见那块“天下为公”的匾, 就知道唐人街到了。不明白为什麽所有的唐人街都要天下为公, 为私不更好吗?纽约的去过了,现在只记得那个孔子像,芝加哥的每周都去。

早听说旧金山的气派,果不其然。每家店的门面都很大,东西也精致些。 大多数还是礼品店, 和首饰店, 卖华丽的丝绸衣服和彩石项链。 出乎意料, 餐馆却不多。找了一家很堂皇的餐馆, 高高的屋顶上挂着美丽的宫灯,一看菜谱,全是为外国人做的中国菜,难吃死了。一个个橱窗看过去,突然发现毛主席在一群低眉下目的观音菩萨中昂然挥手,哈哈哈!一辆五彩的有轨电车开过,在旧金山高高低低的夜色里行驶。突然,下起了大雨,路上的行人一下子就没了,只有一个黑人在街角吹号, 呜咽的旋律凄凉的让人心碎。

好不容易回到旅馆了,我不喜欢这个墨西哥彩瓷做的水池子,上面还有一个半身的裸男,玻璃窗里的丝绒沙发看上去那末俗气,好像是个说不清楚的地方,下星期一定换一家。

我想我是喜欢这个城市的,那些柔软的丝绸,高高低低的陡坡,路边矮矮的楼房,小店里的饭菜,还有伟大领袖,都唤起了我的乡愁。。。

Sunday, February 25, 2007

范学德传道

星期天11点,去教堂。

今天布道的是范学德传道,大概8,9年前,我刚从ohio搬到芝加哥,他来过这个教会。我还记得,那一次,他讲了很多文化大革命和华国锋时代,那个可怜的台湾翻译搞不清楚这些名词,也跟不上他的速度,结果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结结巴巴的。他讲完后,有人对我说,好像开了一场大批判会。真的,范学德讲的情绪冲动,慷慨激昂,却有一点语无伦次。 那时我想,他要是讲马列主义也许更合适。也是,他是吉林大学哲学系毕业的,又在中央党校读的研究生。

这麽多年过去了,我很少听到他的消息,尽管他也住在芝加哥。有时候,会在网上看到一些他的文章,也知道他在慕迪三一学院读神学。所以,我很好奇,想看看他现在究竟如何。

今天他讲的是路加福音第三章21-22节,也就是耶稣受洗。 这是我喜欢的章节,文字非常简练优美:

21:众百姓都受了洗,耶稣也受了洗。正祷告的时候,天就开了,
22:圣灵降临在他身上,形状仿佛鸽子:有声音从天上来,说:“你是我的爱子,我喜悦你。 ”

鸽子在犹太文化里有许多美好的象征,在希伯来语中也是傍晚来临的意思。博尔赫斯有一句诗:

“鸽子的柔媚的翦影啊,
就是希伯来正在降临的黄昏 ”

今天他讲得非常好,激情和诗意在他平缓从容的叙述里缓缓地流入了我的心。和上一次相比,他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从青涩,夸张的喧嚷到亲切,谦卑的饱满。

他的相貌似乎也有些变化,有了许多花白的头发和中年人诱人的沉着和优雅。唯一没变的是他的东北乡音,走遍了千山万水之后,家乡还是在你的血液里和嘴唇上。

我无端地欣喜着。是啊,许多岁月如河一般流过, 我们再遇到故人时, 惊讶着时光流过我们的创伤和沧桑。 可是,今天,我看到了神和时光流过我们的美丽和成长。

Saturday, February 24, 2007

卡尔维诺,艾雪和设计格式 (Italo Calvino, M.C.Escher and Design Pattern)

昨天在飞机上读意大利作家伊塔罗•卡尔维诺的《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我完全迷惑了。这里是一篇简介:

“这个故事始始于某个火车站,火车鸣鸣地想,活塞冒出的蒸气弥漫着本章的开头,一团烟雾遮掩了这第一段的一部分。车站的气味中,夾着一股从咖啡店飘來的香味。有个人正透过无濛濛的玻璃朝內看,他打开酒吧的玻璃门,里面也是蒙胧一片,彷彿是近视眼,或者眼睛被煤渣刺痛失所看到的景象。這段文字的內容正像是老旧的火車的玻璃,烟尘聚集在字句上,晦暗不清。这是個阴雨的夜晚,有个男子走进酒吧,解开潮湿的外套,一团是其包裹着他;汽笛声沿铁道逐渐隐沒,举目所及,但见铁轨上闪亮着雨水。

在冬夜来到小车站的旅人,不知道自己的来初以及出发的原点?手中提着一只皮箱,受命交出去,但却一直无人来接应。随后突然接获命令和恫吓,匆忙搭上火车,驶入雾霭笼罩的黑夜,不知要到那里去。你看完这段的敘述感觉好像在那本书上曾经看过相同的故事情节?於是你去书架上翻出这本卡尔维诺所写的小說:《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豁然开朗;或是你看到这里还是沒有听过这本书,于是你另开视窗,试着去网路书店里找找看有沒有这本书,网路书店是沒有店员的,你自己就是店员,你在搜寻引擎里,键入关鍵字「博客来书店」,赫然发现有十八本书都是同一个作者写的,他的名字竟然就是「卡尔维诺」,于是你同时知道了列于一串书名中的最后一本书《为什麼读经典》目前库存不足,原來这本书预定要等到下个月才会出书,现在这个消息提前曝光了,于是导演在鏡头背后喊:卡!

谢谢你耐心读完这封信,你是本文的读者也是电影里头在冬夜來到小车站的旅人,我不知道你从那里来,怎麽会有时间看这篇冗长而无趣的文章,不过我必须告訴你,电影己演完了,观众纷纷离席鱼贯走出电影院,但你的表演很成功,大家都看到了。如果你还沒有看过这本《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你可能不明白这篇文章所要表达的內容和旨趣。建议你可以在电影散场之后,进入卡尔維诺的异想世界逛逛,相信收获会更多。”

这麽说吧,书的一开始就是读者(你)在读一本书,读着读着发现了书印错了,就去书店去换一本书。 结果,第二本书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本书。 再换,又是另外一本书和另一个故事。。。这个过程持续不断。。。而你则是故事之间的联系。但你又是一个读者,你在读这本书。

卡尔维诺是一个寓言作家。他到底要在这里说什麽哪?也许,书里这段话可以帮助我们理解他的思想:

“但是我生命的每一刻都累计了新的事件,每一个新事件又都帶来新的结果,因此我愈想回到那个原点,我就离它越远....因此我必须小心计算每一个步骤,才能在不把事情弄得更复杂的情況之下消去最多不必要发生的事情 。 ”

这本书通篇都是读者和自己的对话。这一个人物空间又和故事空间相互交错,让人眼花缭乱,读者又成为主人公被不同的故事带入了无法预测的,连续变幻的环境和遭遇。

《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和卡尔维诺 让我联想起荷兰版画家, 曾经在意大利住了很久毛瑞特斯·柯奈利斯·艾雪。艾雪的画表现了规律的平面分割、滑动的镜像、循序渐变图案、凹面與凸面的形状与对比、无限的数量与空间、三维空間的范围和螺旋、球和水的反射镜像、多面体的倒置转換、平面与立体的冲突、相对性与不可能存在的建筑物等等。也就是说:他画出了主观空间与客观空间,不可能存在的存在之间的逻辑思维。

比如说:他的一九四七年〈上与下〉,图形上方是上面窗台上,有人俯身往下望,看到的是坐在楼梯上的人及地面;图形下端则是坐在楼梯上的人抬头向上瞧,看见的是窗台上的人和天花板。上下部分都沒有问題,但是合起來的話,其间的关系却无法解释。

一九六○年的作品〈向上与往下〉,兩队士兵在一座城堡里走楼梯,一对士兵一直是上爬,累得要死;另一对的士兵往下走,轻松自在。按正常道理兩对人应该越来越远,但是途中這兩对人却走成了循环。

一九六一年的作品〈水车〉,水渠里的水从近'往源流,通過直泻而下的瀑布落下,又回到了水渠原点。

一九六九年,〈蛇〉是他最后的作品。画中的蛇看起來很逼真,但却完全是画家臆造出來的一种主观存在的意识表现。他把由小而大、自大而小无限扩展的观念,更进一步的表现为由小而大在分裂的无穷结构变化的奥妙。

艾雪说,巴哈的音乐具有理性、数学的秩序和形式的精密。他作品中的对称性、反复性、连续性和不停地在秩序的扩展和巴哈的赋格和对位有着直接的联系。 一是在音乐上,另一在画中,表现了优美、安祥、和平的节奏和节奏的流动。

我是搞计算机系统界面设计的。现在,最流行的系统设计理论叫做:“设计格式--(Design Pattern)”。原理就是遵循一定的格式把不同的层面分开,每一个层面都是相对独立的,互不干扰,不论是在功能上还是计算机语言运用上,却又能通过界面将整个系统联系在一起。 有趣的是,卡尔维诺和艾雪都让我想到和体会到了设计格式的概念。

文先生

文先生说想见见我,我说好啊。我们约了在Market和5街见。他比我想像得要斯文 :)可他的画和行文却是奔放不羁的。 他和我谈了北岛,伯克里,他的9岁的儿子,和他的前妻。我蛮喜欢他, 想买他的一张画,他又不肯,中国人的毛病:)好像一沾钱,友谊就不纯了:)

下个星期我想去伯克里看一看。文先生说那里刚出炉的面包好吃啊。。。

再不喝酒了

这两天真是太糟糕了。那天夜里喝得一塌糊涂,我自己都没想到。回到房间里,只想死去。那个给我买酒的男人好像是个CEO,他给所有的女人都买了酒,大概也和我一样,心里有许多忧愁和担心。我只记得我去了旅馆边上的一个小网吧, 花了一块钱check email, 因为旅馆的网络太慢了。没有PL的,却见了AD的email。我在等PL, 而不想见AD。。。新愁旧恨吧。

去年醉了一次,醒来后羞愧难当,至今不敢去回想。 这一次还好,没有熟人。我发誓,再不喝酒了,不管心里多麽忧伤。

Wednesday, February 21, 2007

三藩市

今天凌晨4:30起来,赶7:30的飞机。飞机晚点了,到三藩市已经中午了。飞机着陆的过程中,看到一大片的水,那就是湾区,空旷的水面上的船和桥,让我想到苏州,喜欢到心疼。打了出租去办公室,建在山上的层层民宅,远处的山,近处的如同仓库般的建筑。下着毛毛细雨,到了办公室就开始工作,连午饭也来不及吃。4点钟的时候,Peco要走了,我也跟着走了。

旅馆在downtown, 第一次来,才知道大家所说的上坡下坡。窄窄的街道,高高低低的陡坡,五颜六色的房子一幢连着一幢,沿街的杂货店,小饭馆一家连着一家。在最近的一家泰国店要了一碗鸭子面和两块鱼糕, 居然只收现金。我想我真的喜欢这个城市,亲切,温暖,就像平常居家过日子。

昨天给安迪写信,他回信说他妈妈不行了。80岁了,正常的。我心里最痛的一件事。爱和恨是同时并存的。人性就是这麽强烈,理性根本不是对手。但是,我心里清楚,我只能不再去想。

我真怕我今天伤了Paul.

Tuesday, February 20, 2007

我又要上路

本来,以为最近可以轻松一下,在家里上上班,上上网。。。结果,一到办公室就被老板抓到西部,让我明天一早去三番市。不过,想想Lucy在那里,心里也很高兴。

在路上是很辛苦的。有一次,芝加哥下大雪,我在机场里等到半夜,又被航空公司拉到了一个小破旅馆,是那种最便宜的,一进去就闻得到地毯里的烟味。一种浪迹天涯,野草浮萍的感觉顿然而生。可是,我也喜欢机场里的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红红绿绿的酒吧,飞上天,落下地的飞机。那种热闹是旁观者的热闹,象看戏。在路上有一种无归属的感觉,只是过客,如浮云,微风,一飘而过。

明天一早,我又要上路。

Monday, February 19, 2007

我是赋格的粉

今天是公司的假期。可是事情很多。早上起得晚一些,竟有负罪感。在继续写《波士顿的一个早晨》,总是不满意。又把赋格的新奥尔良拿来看,真是“读你千篇也不厌倦 ”,我是赋格的粉,他的气质深处有一种深深的忧郁,诗意,但并不情绪化。他好像和这个世界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对世界,又惊喜,热爱,又有讽刺和调侃。但他永远进入不了这个世界,因为他是孤独的,与众不同的。

Sunday, February 18, 2007

中国新年的下午

今天,去教会,来布道的是cook牧师,他很高大漂亮,口才又好, 是我最喜欢的牧师之一。

我对教会的态度很暧昧。喜欢去唱诗唱歌, 可又受不了那种没完没了地,过于sentimental,近似自残的“奉献”。我喜欢理性,冷静,历史性的研究和解析。我是一只黑羊,可是,尽管我有许多疑问,我是真的相信,或者是十分愿意地相信基督耶稣和圣经,因为神满足了我内心深处最虔诚的向往。

中国新年的下午,冬日的阳光十分美好。百合窗帘半开着,房间里温暖明亮,紫色的Lily在阳光里盛开,浓郁的花香直达心扉。我的心快乐又忧伤,安详又迷乱。

时间的奥秘

世间最大的奥秘就是时间和爱, 我写过很多和爱有关的诗,这是一首关于时间的:

过年

今夜又一次,你和我道别
现在正是花好月圆
你赐爱情于我,又抽身离去
不说再见,因为我们无法再见


你是海水,是风,是一个有月光的夜晚
黎明来临,你落红满地,却了无痕迹
你把日子洒向桌椅,街道,鸟儿和我的黑发
又如雪消融在冬天湿润的空气里

在和你一年又一年的道别后,
我的祖先,变成了照片和回忆
我自己
也成为不复存在的过去

Saturday, February 17, 2007

Calvino的《宇宙连环画》

今天读Calvino的《宇宙连环画》, 查了一下介绍,是这样的:

《宇宙连环画》是创造力的高度发挥,它独特的,引人入胜的宗旨是将宇宙进化的理论转变成故事,并从数学公式和单细胞生物中创造角色。 叙述者Qfwfq在没有声音没有时间的真空里度过了他的童年;在宇宙大爆炸的火焰中,他玩弄象弹子一样的氢原子,骑在银河上,满天的追着他的朋友 Pfwfp。后来,作为新诞生的地球上的一个青年,他有了同Ayl, Lll,和Vhd Vhd夫人的羞涩的初恋;当一架梯子出现在他梦里的时候,他顺着它爬到了月亮上;他观察地球上的洪水,以及由此形成的地球大气的第一道色彩;作为一个有冒险精神的年轻脊椎动物,他从海里移民到陆地上;作为一条最后的孤独的恐龙,他漫步在荒芜寂静的高原上,拼命的寻找自己的归属。最让人惊奇的是,Qfwfq 回忆他还是软体动物的情景,那时他还在进化中,没有眼睛,可是他的样子却让所有的眼睛都睁开了。

这些数学和诗化的想象力结合的结果让人无比兴奋。但更深的含义是,无限的时间和空间成为了一个有限生命的瞬间记忆,读者由此一瞥人作为复杂巨大宇宙的一份子的极端渺小。

我们意大利的寓言故事总是在谈爱与命运

今天是农历三十,我对春节从来没有大兴趣,特别是在美国。去书店里买了7本伊塔罗·卡尔维诺的书,刚刚发现这个意大利作家。他的小说像寓言,而他自己说的话更让我动心。 他说:“我们意大利的寓言故事总是在谈爱与命运”。是啊,爱与命运。爱和命运就是宿命,我一直坚决地相信这一说法。

黎江请我加入《我们》的编辑部,我说可以。我是蛮喜欢那份杂志的。很有文化气息。这麽多年,我一直想做一些随心所欲的文化事情,网络使之变为可能。

Friday, February 16, 2007

Sylvia Plath, 我的诗人

读慧元翻译的Plath的诗,想起了我写给她的诗。不堪回首的往事啊。

Sylvia Plath, You Are My Poet

By an accident, I found you
In a library, you smiled to me on the bookshelf
I looked at you and shocked
You live in me since then….

I am too busy for life,forget
I had the same dream as you
I wanted to be a poet after growing up
Now I grow up, I no longer write poem

You remind me what I have been lost
Your words pierce through my heart
He left me, as Ted left you
You took your life, I decided to live

Sylvia Plath, you are my poet
I cry for you, as Ted did too
Now you are eternal
Because of your poems


Sylvia Plath, 我的诗人

我一不小心,发现了你
在图书馆的书架上,你向我微笑
我看着你,很震惊
从那以后,你进入了我的心

我太忙于生活
忘了和你有过同样的梦
我长大了要做诗人
现在我长大了,却不再写诗

你让我想到我所失去的
你的话刺痛了我的心
泰德离开了你,他也离开了我
你死了,我决心活下来

Sylvia Plath,我的诗人
我为你哭,泰德也哭了
你写了很多诗
你的诗使你永生

心情

这几天心情很坏,主要和工作有关。其实老板是不错的,但是,因为事情具体到了一定的程度,因为他们没有把项目设计好,没有合适的人,客户当然不满意,而我是具体到客户的,自然要被牵连。有一种无奈的感觉。

人在世上,大部分的时间在挣扎。情爱上的,工作上的,太聪明要强,就更苦。去年我很苦,今年也不会好到哪里,但至少是有准备的,会比去年容易些。

时间过得很快,青春,美貌一晃而去,谁也留不住。

Thursday, February 15, 2007

波士顿的一个早晨


从一个支离破碎,遥远伤感的梦里醒来,只记得有一只黄色带着黑斑的蝴蝶在蓝天里飞,一蓬蓬芦花在一条河上漂,我站在昏暗荒芜的街角,不知何去何从。细碎的歌声从远处传来,那是玛丽娅,卡拉斯的维奥列塔在柔肠百结地想着她的阿尔弗莱多,才突然意识到我现在躺在波士顿剑桥的一家旅馆里,因为没有开暖气,房间里很冷。我起来,站在很烫的喷头下,让水冲走我隔夜的寒气。拉开了落地窗的窗帘,昨天下了一天的雨,天空还没有放晴。这是一个十一月的早晨,整个城市浸在一片湿淋淋的水雾里。我想起了博尔赫斯的诗:“黎明之光,它送出的早晨向我们走来,越过甘甜的褐色海水 / 在照亮我的百叶窗之前,你低低的日色已赐福于你的花园。/被听成了一首诗的城市。/拥有庭院之光的街道。 ”

我眺望着这个让我疼到心碎,不能在我的记忆里褪色的城市:街旁几簇夏日残留下来的粉色玫瑰叶子落尽了,花却还鲜艳娇美地盛开着;一棵如火燃烧的枫树上红叶聚集了千万点的雨露,而那枯败了的黄叶,一片片的则随风雨飘落在地面上。对面的街上是一片住宅,一幢幢二层的朴素陈旧的白色和灰色尖顶小楼,被木栅栏或者整齐的冬青树隔开,一只肥硕的老猫卷缩在漆斑剥落的门褴边,有的房顶上的烟筒冒着青烟。街角上是一座教堂,年代久远的红砖墙壁上爬满了青藤;拱型的七彩玻璃窗被雨水洗的晶莹透亮,乳白色的钟楼尖在云层里隐现。查尔斯河的水位高了不少,几乎和低处的岸平齐,水气氤氲弥漫;河岸上的秋草萧瑟,河面上几只野鸭悠悠地划水,有人牵着狗沿河散步。

朗费罗大桥横跨在查尔斯河上,连接着剑桥和波士顿。1620年的一天,有一艘叫做“五月花号”的英国的三桅杆船在离这里200多英里鲟鱼角靠岸了,21岁的约翰.阿尔登从船上下来。从此,这个英国人就把这块土地作为家乡,结婚生子。很多年过去了,他的一个后裔成为了美国最著名的诗人和哈佛大学的教授。为了所爱的女子,诗人每天从剑桥镇跨过这座桥,去那女子在波士顿的家,直到他们一起搬进了剑桥布拉托街上的一座美丽的乔治亚风格的大房子里:房间里是精美的地毯,松软软的沙发和蓝白花瓷器,烧得通红的壁炉,直抵天花板的书架;宽阔的院子里长着浓茂的栗子树和榆树,华盛顿将军曾在傍晚的霞光里站在树下沉思。和他的祖先一样,他和他心爱的女人也生了许多孩子。又是很多年过去了,诗人去世了,那座桥也塌了。人们在这里又建了一座更大更宽的桥,桥上有4个像胡椒瓶一般暗黄色洋葱顶的塔,还能通火车。人们也还记着诗人美丽的诗,就用他的名字为这座桥命了名。这时太阳划破了云雾,一只黑色的海燕从西方跌落,悠悠地飞来飞去。河水慢慢地变成了海蓝色,波光潋滟,港湾里桅杆林立,河面上白帆点点,一列红色的火车飞驰而来。

红色的火车是驶向波士顿灯塔山的,也是原本称为“三座山”的波士顿留下的最后一座山。1630年的一天,这座被神保守的“山上的城市”在这块只有冰河期的残石碎砾,暗蓝色的泥潭,与大陆只有一线之连,被印地安土著称为“Shawmut ”的半岛上诞生了。它被麻萨诸塞湾,后湾和查尔斯河与大西洋的交汇口处蔚蓝的海水团团围住,仿佛是一个飘在天涯地角的海市蜃楼。 前一天的晚上,我坐在波士顿唐人街的一家餐馆里,望着金色屏风上一只孤零零的鹤,它低着头,戚戚地望着一道细细的浅流和几株零星的野花。“故巢吴苑树,深院洛阳城。徐引竹间步,远含云外情。 ”那末,我是否也如同这只优美的鹤,经历了前生后世,跨越了万水千山,从遥远的古东方来到了这大西洋畔的城市?

三百多年前的一个春天,在我的故国的都城,那个被称为明思宗的崇祯皇帝失神地走出了故宫的后门,梦游般地来到了景山的一棵树下。33岁的他,悲哀而憔悴,抬头向天,暗淡的夕阳中,一行乌鸦飞过。他从乌鸦籤语般的呜鸣里听到了来自黑山白水之间的滚滚马蹄,就选择这棵树作为了最后的归宿。于是,那滚滚的马蹄就一直踏进了京城,在崇祯皇帝的皇宫里住下了。三百多年前的一个秋天,一群英国的清教徒远离了家乡,怀着顽强的信念,来到这片浮在汪洋大海里的不毛之地,寻找他们人间的乐园和来世的天堂。第一个寒冷的冬天过后,他们走出了漂在泥洼里的帐篷,削平了沼泽中的高地,将海填成平川。然后,选出了第一个州长,修建了第一所学校,第一座灯塔,第一个公园,第一条地铁,打响了独立战争的第一枪;一个又一个的春夏秋冬后,一船又一船的移民从意大利,爱尔兰来到这里,波士顿成了北美最古老的城市。

今天开始

慧元说我应该开始写Blog,想了很长时间,没下决心。今天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