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开10英里才能看到一个麦当劳,开30英里到我住的旅馆,在一条小街的角落里,面对一个荒废了的工厂。旅馆大厅里有个暗绿色的乡村酒吧,三五个顾客,闷头喝酒,大部分的客房是空的。昏黄的灯在呼呼的风声里左摇右晃,我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拼命地写信:
“我在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只有松柏,玉米地,风和一望无际的雪原”。
“我在煮一壶浓浓的咖啡,又加了半瓶牛奶,白色的泡沫一点点地融入墨色的液体,如同雪融入土壤”。
“我想起了一个中国诗人的诗:
今夜我在德令哈,
夜色笼罩
我今夜只有戈壁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空空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我只想你”。
早晨,我去上班。我的吉普压过了坚硬的冰雪,上了一条乡村小路。太阳就在这时升起了,灰蓝的天空一下子变成了桔红色,无垠的雪原瞬时变成了金茸茸的滚动的海洋,高耸的松柏在天地合一的光辉里成为浓重崎岖的剪影,我在一片飞沙流云里奔驰,北方的黎明艳丽而灿烂。下了班,高速公路上经常只有我一个人,落日又将天空染成紫红,成群的鸟在风里向同一个方向飞,五彩的云朵流浪般地飘来飘去,夜晚的孤独又开始威胁我,我突然想哭。
午后的二月却是清朗的。高高的天空,寒冷安静,雪地里会有孩子堆雪人,胡罗卜的鼻子俏皮地翘着。我会想起燕山的冬天,长城脚下的村庄,光秃秃的山岭上,一头小毛驴慢悠悠地推着磨,穿这黑棉袄的老农背着柴火,骆驼悲戚的长鸣长长地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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