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October 31, 2009

新墨西哥的秋天(2)Taos Pueblo

我在网上找旅馆。我把Taos所有的旅店都看了个遍,最后,相中了“太阳神客栈”。

这是一个小园子,四周是一人高的黄土围墙,镂花的门,门框上贴着碎花瓷砖。院子里树影婆娑,还有前院后院,由碎石小径连接。客店是几排矮矮的褐色土房,有宽大的前廊,原色的木廊柱上挂着一串串红辣椒,宝蓝色的木门窗下,是大小颜色不一的陶罐花盆,房顶上架着木梯子,再远处,就是起伏的山峰。

我又打了电话,说我要订一间床头上挂着Taos Pueblo照片的房间,接电话的人笑着说,我们每间房里都挂着这样的照片。

这一夜,我躺在这张相片下,睡不着,心急如火地盼着天亮,去Taos Pueblo。。。

第一眼望过去,只有光影里浮动着一片浑黄。我的心却突然疼痛起来,呼吸也窒息了。我站住,又跪下来,闭上眼睛,过了几分钟,才又缓缓地睁开眼睛,站起来。

广阔深邃的蓝天下是无垠无尽的群山,阳光天女散花般的落到地上后,碎成了无数颗银粒,在黄土地上追逐滚动,又弹回到空气里,和风沙一起飘来荡去。地平线的尽头,是一片松柏树林。

群山之间,太阳之下,是一个远古的村庄。此时,是它千年之中的一个早晨,如同过去的每一个早晨,安详,宁静,破碎荒芜。

村口,有一个土筑的圆台,上面用丈高的树干围了一个桶形的圆,中心是两根高耸入天的树枝,这就是祭台的入口。西边,是一个土堆的钟塔,挂着一口铜钟,风一过,钟叮咚地响着。塔下就是墓地,木头的十字架上刻着死者的名字,园子里枯草凄凄,却有零星盛开的花。

然后就是一排排低矮的,有小小窗子的泥土房。房子有一层的,也有多层的,像今天的楼房。房前和屋顶上架着木梯,门却漆成鲜艳的宝石蓝,孔雀绿或中国红。每家的门口都有坟堆状的土炉,这是烧火做饭的地方。有的人家还有一个有顶有半面墙却无门的贮藏室,晒着玉米,辣椒。几块石头堆在墙脚,猫和狗懒洋洋地躺在墙根下的阴影里。

这里就是印第安原住民的部落。900多年前,因为此地的水源比较丰富,一场干旱迫使他们的祖先从西部迁移到这里。村中央的那条小溪叫红柳河,河边草木茂盛,是村子日常用水的来源,却是浅得一眼望到底的。附近的蓝湖,他们视之为圣湖,因为先祖们就来自湖里。

可是考古学家们认为,美洲印第安人的祖先是一些亚洲来的猎人,跟着兽群穿过白令海峡到了北美洲之后定居。白令海峡是位于亚洲最东点的迭日涅夫角和美洲最西点的威尔士王子角之间的海峡,据说在冰河时期,白令海的水面降低,白令海峡成为一个白令海陆桥。

村子里除了游人,几乎看不到任何居民。有几家小店,卖他们自己制作的艺术品和简单的饭食。因为土质无法耕种,只有红泥沙和矿石,这一代的印第安人世世代代就靠制作陶器和珠宝,编制地毯来换取农作物和日常生活用品。

我在一家小饭铺里买面包。店主大概有60多岁了。她说她的面包都是在外面的炉子里烤的,不放糖和鸡蛋。她住在后面的院子里,这里是她的铺子。她生于此,长于此,会说部落的方言,西班牙语和英语。孩子们都出去了,只有150个上了岁数的人还住在这里。

我却担心地想,如果年轻人不再住下来,再过些年,这里会不会就像附近其它的已被遗弃的村落一样也成为废墟和鬼城呢?他们会不会最终在这块原是他们的土地上消失呢?

这里没有电,灯是用气点燃的,也没有自来水,我认真地找了找,整个村子没有厕所,也就不好意思追问了。

村里却有一个美丽的西班牙风格的教堂,拱门漆成了白色,彩色玻璃窗,圣台上圣母温柔地垂望着,边上的香火台上蜡烛点点。

这些印第安人的脸,黑头发都和中国人相似,而这个千年的黄土村庄,怎么看怎么像中国北方的山里人家。

他们是谁?我们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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