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芝加哥生活了近20年了,日子几乎每天都差不多。早上很早起来,上班,5点钟下班。每天早晨,我上94号高速去上班。上芝加哥的高速公路是很紧张的。当年,森德堡的诗《芝加哥》:
世界的宰猪屠户,
机床制造者,小麦堆垛工,
铁道运动员,回家货运的装卸手,
暴躁的健壮的喧闹的
阔肩膀们的城市:
很奇怪,每次我上了高速,刚要松口气,抬头一望,一定是 CanalPort Street的街牌。
这个街牌总给了我无限的想象,当年运河的港口是怎样的情景?据说,这里曾有船通欧洲,港口一带也曾灯红酒绿,港口上一定挤满了离别和重逢的人们。其实若没有离别和重逢,人生本来毫无意义。而河水,载着船流向远方……
下班的时候,每次我经过downtown,冬天天黑的早,华灯初上的城市总是像一片岛屿。有时候天很阴,很潮,还零星地飘着雪花。一抬头,芝加哥城如海市蜃楼一般挂在天边,高高矮矮的楼群连在一起,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遥远模糊,却不暗淡。在高速上开着车,竟像在船上,好像整个城市是一片海。
有一天,我读到了李立扬的一首诗:
我失去了出生地,却归化入籍。
与大地的石头结盟,我走进去,
不再有退路,也没有历史相助。
没有日子的时光,没有土壤
的大地,我重新走入
我爱你的那座城市。
我从未以为
那许多的梦与话是为了虚荣。
李立扬是袁世凯的重孙,他的父亲曾是毛泽东的私人医生,后来逃到印尼了。他是在雅各达出生的,出生后随父母逃到美国。他不会中文,诗是用英文写的,现在就住在芝加哥。
我就当"我爱你的那座城市"是芝加哥了。我和他一样,失去了出生地,却归化入籍。不再有退路,也没有历史相助,没有土壤,但在这座城市里,有许多的梦,用英文中文说话,为了爱,而不是为了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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