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May 24, 2009

河流,城市和生命

在网上发现了这首诗的中译版,译得不错,但不知是谁译的,拿来主义一下,省得敲字了。

有一年夏天,我住在密执根一个叫圣约瑟夫的小镇上。小镇只有几条街,其中有一条街叫“船”,“船”通向圣约瑟夫河。暮色近了,红艳艳的落日跌入河中,蓝紫橘灰的云朵飘满了天空,燕子黑色的剪影在飞旋,河水漾起了银白色的波纹,黄昏苍凉美丽得让人心碎。我突然想写一个有关河流,城市和生命的故事,那其实是我至今一生的生活。

我的生命从没有离开过河流。也许是在水声船橹的间隔沉浮中长大,我内心深处的欲望和安详都与河流相关。陆地是有界的,河水和海洋是无边的。我坚信,生命的奥秘深藏在水里。

很年轻的时候,我最喜欢荷尔德林,我的热情起源于他的一首有关河流和船的诗,那首诗给了我一种无法言传的空旷寥廓,亘古不息的寂寞和乡愁。我始终不明白这个和我毫无关联的德国人为什么会如此牵动我的心。直到有一天,我站在他尼卡河畔的小屋里,从窗户里望出去,河水是浓绿色的,从小桥下流过,水面有野鸭,鸳鸯,码头上飘摇着几只小木船,男人们在河岸聊天,女人们在河边浣嬉,这和我苏州家里窗外的景象一模一样。那一瞬间,我恍然大悟,使我和荷尔德林心心相通的是河流和河边的城市。

我是一个经常在路上的人,很多城市小镇我一晃而过,连名字都不知道。可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它的河流和一片片水域,而这些河流也总能曲曲折折地通向我居住过的某个城市。每天上下班,我都故意地要坐一段火车,因为在市中心的一段铁轨横跨芝加哥河。冬天,河水结冰了,如同一面镜子,反射着太阳光,夏天,河水浓稠得像一池颜料,星星月亮都粘在了水面上。

这个周末是纪念节长周末,我去了离芝加哥一百多英里的Peoria,这是座落在伊利诺斯河边的最大的城市。伊利诺斯河连接着密西西比河和五大湖,伊利诺斯州就是从此地慢慢开拓延伸的。河两岸,最早定居的是印第安人,后来,法国商人慢慢地占据了这一带,就有了Peoria这个城市。今天,由于这里的人口结构与全美相类似,同时,其文化特点又很能代表美国中西部文化的主流,因此,经常被当作企业新产品的试销市场和公共政策的试行点。

由于这阵子几乎天天下雨,河水泛滥,水位上涨。沿河一带的街道都淹了,鸭子就在街上游来游去。老火车站改造的酒吧餐馆只有二楼营业,一楼全泡在水里,人们淌着水上了楼,如同坐在船里。伊利诺斯河水面宽广苍茫,两岸树木葱郁。

和荷尔德林一样,博尔赫斯也因着一条河,一个城市走入了我的心里。他住的城市是布宜诺斯艾利斯,也是沿河建立的,河上有船,岸边有诗人。


布宜诺斯艾利斯神秘的建立

就是沿着这条沉睡而混浊的河
开来了船舶,建立了我的故乡。
小小的彩船必定曾经上下颠簸着航行
在栗色激流中的根块之间。

仔细思索,让我们推想这条河
当时是蔚蓝的,仿佛是从天空中流下,
有小小的红星标志着胡安·迪亚兹
受饿,而印第安人就餐的地方。

肯定有一千人,又有千万个人
渡过了一片宽达五个月亮的大海而来,
邻里仍然是塞壬和海怪的居所。
是让罗盘发疯的磁石的居所。

岸上他们竖起摇晃的小屋几间,
不安地入睡。他们说此地是里亚却洛,
但这却是在博卡编造的谎言。
这是我所居住的一片街区:巴勒莫。

一片完整的街区,但坐落在原野上
展现给黎明,雨和猛烈的东南风,
一片同样的楼群,仍然在我的街区,
危地马拉,塞拉诺,巴拉圭·古鲁恰加。

一家杂货店绯红如纸牌的反面
光彩夺目,后屋里有人在玩着扑克;
绯红的杂货店生意兴隆,雄霸一方,
成了街角的主人,已经怨恨,无情。

第一声风琴越过地平线而来
送出多病的乐曲,它的哈巴涅拉和呓语。
大院里此刻一致推选伊里戈扬.
某架钢琴弹奏着萨波里多的探戈。

一家烟铺像一朵玫瑰熏香了
荒野。暮色已深入了昨天,
人们共同担负着一个幻想的过去。
缺少的只是一样,道路的对面。

很难相信布宜诺斯艾利斯有什么开始。
我想它就像水和大气一样永恒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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