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July 17, 2010

诗僧喇嘛

第十七世噶玛巴

我对少数民族的文化一直兴趣浓厚。中国的少数民族里,藏族的文化最博大精深,因此,我对藏人一直抱有同情之心。文化宗教都是导致民族纠纷的焦点。

这个第十七世噶玛巴真有意思。zt几段他的故事:

2009年2月,美国《新闻周刊》(Newsweek)发表记者帕特里克·赛门斯(Patrick Symmes)的长文《西藏后起之秀》(Tibet’s Rising Son)。文章一开头这样描述噶玛巴:
  
“作为一个神,他是一个精致的年轻男人。身材清瘦、表情自信、穿着红黄相间的袈裟,噶玛巴喇嘛总是像一个儒雅的王子一般接受着他人的鞠躬。他在汉语和藏语间流利自如地切换,晚上会学习朝鲜语,有时候还会礼貌地用英语纠正翻译的一些发音上的问题。印度东部菩提伽耶外的一个新的寺庙是噶玛巴喇嘛的临时住所,黄昏时分,人们常会看到他在高高的台阶上慢行,眺望着下方在焦干的田地里收割麦子的妇人。”

舆论认为,噶玛巴将成为达赖喇嘛的继任者,或西藏未来的摄政王,以便弥补十四世达赖喇嘛身后转世灵童的寻找和主政之前,西藏精神领袖的空缺。——“没有任何一场政治运动经得起20年沉寂”。西藏文化宗教在中国中央政府现行强硬政策下,面临灭绝,达赖喇嘛为挽救这个600万民族的宗教文化和种族,被迫走出佛堂,献出一生大部精力。西藏精神领袖必须后继有人。

1992年3月,七岁的阿波嘎嘎被认定为十六世噶玛巴的转世灵童,6月,中国国务院宗教局宣布认可阿波嘎嘎为第十七世噶玛巴。他由此成为中藏双方共同认可的唯一大宝法王。1994年和1999年,这位十七世噶玛巴邬金钦列多杰两次访问北京,受到极高尊敬和礼遇。他参加了94年国庆庆典,并在官员陪同下先后参观北京、上海和广州、福建、浙江等城市。他首次到访北京时,还去过五台山和峨眉山等中国佛教圣地朝拜。他对中国官员的印象不错:“虽然他们信仰共产主义,但是他们似乎对佛教有相当深入的认识和恭敬。他们的一些谈话内容似乎也能与佛教哲学相契合”。几乎看不出任何理由这位年轻的藏传佛教大法王要背井离乡,流亡印度。但是再次访问归来不到一年,这位年仅14岁的噶玛巴离乡出走了。

中国政府立即散布舆论说,噶玛巴到印度,目的是取回自己的黑宝冠和其它自己的前世物品。然而噶玛巴再也没有返回中国的西藏。在他抵达印度之后首次发表的声明和首次记者招待会上,他把自己出走的原因说得清清楚楚:他多次要求出国访问,但是从未得到答复;他一再请求中国政府允许大司徒仁波切到他所在的西藏楚布寺为之灌顶、口传和教授佛法,但是这位仁波切不被准许进入中国,原因是这位仁波切与达赖喇嘛关系密切。此外,他虽然到京访问期间可以在官员陪同下参观走动,但是在家乡,他除了呆在楚布寺,没有在西藏境内行动的自由。他的另一个担忧来自班禅喇嘛的前车之鉴:年满十八岁之后,在被授予徒有其名的官位之后,他将被要求违心地攻击达赖喇嘛,并可能被中国政府当作一个传声筒,利用来分化瓦解西藏。为了避免沦为徒有其名的噶玛巴,为了能够接受正规的传承灌顶和法教修行,为了避免成为中国政府的傀儡,为了挽救西藏宗教文化,他只有出走一条路可循。抵达印度之后他说,“我在为我今生的任务作准备,教导及学习佛法,和激发众生心中本具的慈悲和智慧”,“只有在目前此种情况下才有可能”。葛玛巴告诉世人,是他自己做出了流亡的决定。他秘密出走前给中国政府留下了一封信,陈述了他出走的理由并事先声明,他的出走既不是背叛国家,更不是要分裂藏汉两个民族。——他对中国政府的欺骗舆论的传统方式完全了解。

噶玛巴流亡印度之前,藏传佛教四大教派中三个教派的领袖,均已流亡印度,包括噶玛巴的前世,十六世葛玛巴让烱日佩多杰,也在1959年达赖喇嘛流亡那一年抵达印度。作为一名得到中国官方认可的藏传佛教精神领袖,十七世噶玛巴在其上师们逃亡印度四十年之后,竟步其后尘,重复踏上逃亡之路!消息传来,震惊世界,也震动了中国红朝。中国当局一贯按照世俗观点解读宗教心灵,用现世功利手段处理宗教事务。但就如同他们的唯物主义残暴曾经让达赖喇嘛感到匪夷所思一样——他们曾经派达赖喇嘛的哥哥暗杀达赖喇嘛,这等对佛教信徒的无知,使得持守众生平等理念、连蚊子都不愿打死一个的达赖喇嘛感到荒诞不经——他们的无神论礼遇丝毫不能触动噶玛巴的心。在逃抵印度之后的首次公开讲话中,噶玛巴指出了西藏宗教文化面临的灭顶之灾:

“目前世界上仍有许多地方还在发生战争,有些地方失去了自由,我们西藏就是其中之一。西藏是个全民信仰佛教,有着悠久历史和文化的民族。但是二、三十年来西藏的宗教、文化遭受严重践踏并正濒临绝灭。”

噶玛巴出走后相当低调。但是他的逃亡本身是一个明确信号:西藏被奴役的状况始终未有些微缓解。他成功抵达印度三个月后的2000年2月,称西藏历史文化现实处于“非常时期”。流亡伊始,这位年轻的葛玛巴就祈愿“在达赖喇嘛的伟大构想和全体西藏人民的共同努力下,雪域众生早日获得自由 。”
  
噶玛巴出走前听过达赖喇嘛的讲话,看过达赖喇嘛的照片。但是他出走前几天,破天荒第一次梦见了这位圣者。梦境有如一个预言:

噶玛巴正在草原上散步。达赖喇嘛身穿法衣,走向他。达赖喇嘛握住噶玛巴的手,并对他说:过来吧。“尊者带着我去一间镶着金顶的寺院,金顶闪闪发光”。

接下来, 1999年12月28日,年端时间,深冬季候,噶玛巴在对外宣布严格闭关多日之后,于夜间10点30分开始行动。这是警卫人员不值班的时间段。他和侍从摸黑走出房间,悄然无声,避开门厅,从窗户跳到护法殿屋顶,再从屋顶跳下地面。 登上一辆等侯在那里的吉普。他们一路向西,选择蜿蜒山区小径,昼夜颠簸兼行,以避开道路检查站和军营。新年之际前两天,这位不愿做奴隶的噶玛巴成功进入尼泊尔境内。此后,噶玛巴一路继续祈祷此行平安,并在新旧年交替的之际,完成了他此世生命重要的转折:他用了六天的时间,克服恶劣的路况、气候和健康状况,徒步或骑马、地面乘车或空中飞行,最后乘火车,辗转行进。终于在新年的第五个清晨,他和随行人员抵达西藏流亡政府所在地、西藏文化宗教汇聚地、西藏精神领袖达赖喇嘛居住地——达兰萨拉。

达赖喇嘛已获知这一重大消息,正在宫邸等后。

噶玛巴抵达后没有片刻喘息,径直奔达赖喇嘛而去。他说:“我直接去觐见尊贵的达赖喇嘛,他是慈悲的化身,他以慈爱和关怀接受了我,我非常地开心。”

宗教与艺术在终极意义和最高境界上无法分家。就我所见,这位年轻人的水墨、工笔技术相当老辣,线条规范熟练,墨意则纵横飞扬,风格在浓妆淡抹,富丽与简约之间自如穿越。而他的隶书则敦厚中透着明显的活泼灵动的气韵。他的作品几乎全部与佛教相关,让人联想起对欧洲中世纪那些无处不在的圣经人物故事的油画,充盈着高远、富丽的天府贵气。
他写诗:

冬季的某日
我独处一隅
然而此时
却不知该真正朝向何方
冷冽中
力竭的人
漫无方向的祈祷着!
故乡啊!故乡
你在何处?
或许
是你不愿见我这漂泊的人
而消失无踪!

他的诗画中一个鲜明的主题是女性、母性、悲悯和爱怜。他的工笔画“妙音天女图”, 以深邃太空中的融融月光为背景,将天女之美丽与庄严,绚丽与圣善,表现的淋漓尽致,整个画风空灵而透明,华丽而典雅,耐人寻味。而他的短诗,能唱易吟:善思如母众,难忍无量苦;忆念苍生情,世世永不离。

十七世噶玛巴的画作:妙音天女图

1 comment:

Immanuel Sun said...

七月,

我很喜欢他的诗。我不太懂画。。。觉得很好。

这样的人,才算是奇人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