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February 22, 2011

记忆之屋


我坐在即将起飞到伦敦希思罗机场的飞机上,从被薄冰覆盖了的机窗望出去:外面是芝加哥雪花纷飞的二月阴霾天。我想象着此时我坐在我海德园家里的壁炉前,窗台上的两盆仙客来娇美地盛开着。可我却又出神地想起了前年的二月,那时,我在北京,坐在父亲的书房里,和父亲聊天。窗外,是北京的二月,也是这样一个雪花纷飞的阴霾天。

飞机起飞了,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书---Tony Judt的《The Memory Chalet》,我把它译成中文,暂且叫《记忆之屋》吧。这是Judt在临死前写的一系列随笔。他的《Postwar》被认为是当代历史论著的一块丰碑,而他的广博的知识和精辟的分析能力,使他成为当代最好的历史学家和随笔作家。

2008年,他被诊断出患了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很快,就全身瘫痪了。在一个个囚徒般等待死亡的黑夜里,他回忆自己的一生,从他少年时住的一家瑞士山间旅馆开始。。。

而我要从这本书里找到另一条足迹。他从2010年5月开始写这本书,一直到2010年8月6号去世。这正是父亲从生病到去世的最后时光。我曾被父亲突如其来的病震惊伤痛的不知所措,日夜焦虑煎熬,根本无法揣测他在生命尽头时的思念和回想。也许,我可以从另一个在同一个时间里面对死亡的人身上找到线索和答案?

只有经历过最亲近的人的死,才知道死亡并不遥远,我们终将与它会面。在即将与它会面之前,我们艰难地同这个世界告别。

Linda Pastan写过一首诗:《Journey's End》

How hard we try to reach death safely,
luggage intact, each child accounted for,
the wounds of passage quickly bandaged up.
We treat the years like stops along the way
of a long flight from the catastrophe
we move to, thinking: home free all at last.
Wave, wave your hanky towards journey's end;
avert your eyes from windows grimed with twilight
where landscapes rush by, terrible and lovely.

飞机升入高空,阳光璀璨,蓝天白云。。。这是我们穿过了记忆之屋之后的景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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