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我是如何认识绿茶的,也许是通过姚晨,也许是因为京方。反正是几年前,她还在芝大读博。
我一知道她,就惊喜地想,这个小丫头怎么这般聪明啊。一边读计算机的博士生,一边写小说,写诗,画画,喜爱建筑。说起来我自己也是这个样子,可绿茶比我聪明,比我年轻。我多少有点看见了以前的自己,只是更羡慕她的才气和洒脱。
她先生在北卡当教授,她要去那里写论文。我请他们吃饭,鼓动她先生孩子。我自己当时一边念书一边带孩子,苦不堪言。可是,现在却觉得很好,因为我基本不用管了。我知道女孩子做事业太辛苦,还是要年轻时带孩子,有精力。
没想到她又跑到哈佛做PostDoc,我还唏嘘了半天,像个祥林嫂,说:绿茶你快生孩子吧。
有一天,我一个人在康州的宿舍里,孤独无比,一下子就想起了她。觉得很心疼。想她一直和丈夫两地分居,女孩子聪明有志向的代价太大了。我随即给她打电话,结果小丫头在开Party,震耳欲聋,连电话都讲不清楚。
前两天,她去咖啡玩,看见我写的伦敦的故事,就让我给她打电话。
这个周末我正好在康州,就约她周末在波士顿见面。
我这里离波士顿80英里,开车要一个多小时。我爱开车,尤其在高速上。这样的距离于我正合适。这几年,我去波士顿的次数也数不清了。
接近波士顿了,我看见了教堂,钟塔,山的轮廓。我又开始撕心裂肺地疼起来了。芝加哥是我的Home Town,而波士顿,是"City of Lovers",我自嘲过,我以前的情人们都在波士顿。
只是,我每次来这里,却谁也不见。我总是把车停在那个大Mall的车库里。当年我总是住河边上的旅馆,办公室就在对面,这里是我波士顿的家。然后,我会到查尔斯河畔走一走,到街对面ATG的老办公室看一眼,还会去旅馆的酒吧喝一杯,其实是在缅怀往事。我记得每一次会面,每一句对话。
绿茶来了。我总是很喜欢她圆圆有雀斑的脸,年轻而有光彩。
我说去PF.Chen吃饭吧。我还特地给她买了几粒巧克力,我总是把她当妹妹。她慢腾腾地吃,我吃不下了,就看着她吃,一边和她聊天。我说父亲去世后,我好像对这个世界有一种深远的距离,似乎生活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她说,她母亲在她25岁那年去世后,她一直有这样的感觉。
绿茶画画,写诗:
花语系列一:
瞬息,天涯
不过是一眨眼
我们
分隔在时间的两端
开花 萌芽
不过是衰老的同一个说法
我对她说:我相信诗人本质上都是怀疑主义者和悲观主义者,因为诗歌的本质是表达生命,而生命的目的在于消失。
我们在街上乱走。本来我下午就想回家,可却非常舍不得。就决定把车子留在车库里,去她家过夜,第二天早上再走。
她住在哈佛医学院附近,这一带我以前没来过。很宽阔的马路,上个世纪初的红砖楼,华美气派,像极了伦敦的雀西区。
她养了两只猫,老大叫挠挠,在芝加哥海德园出生的,跟着她读完了芝大的博士,去了北卡,又来到的波士顿。这年头,连猫都是天涯流浪客。
我说:绿茶,你怎么和妞妞一样啊,屋子乱的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她说,家就是要乱吗。
晚上我们去酒吧,赖在宽大的沙发里。我四下张望,发现都是男人和男人。。。我说,人家要把我们当成同性恋了吧。她说,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同性恋区。
不知为什么,我看着她,想起了一个人。我说,绿茶,我真觉得我开始老了。8,9年前,我就像你这样,充满了朝气,我当年在Kemper,老板是一个叫Mark的人,他是哈佛毕业的,还是芝大计算机的老师。 绿茶说,我一直给他做TA啊!天!世界真小,也许,因为这个原因,因为Mark,我总是觉得绿茶是我年轻时的影子?
1 comment:
亲爱的,你写的把我的眼泪都催下来了。这样的小世界,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缠绕在一起。什么时候你过来,我们继续沿着街慢慢走,慢慢聊。我们最早是chen介绍的,那时侯妞妞和他学琴,他介绍你的文章给我看,我才去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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