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自己说,好了,够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Kerwin早上打电话。我好几个星期和他失去了联系。他在纽约和波士顿,他说:我夏天才能到芝加哥,你耐心点。
我今天读了一天的诗。诗人死了,我开始认真地读他的诗,还有其他诗人的诗。我又去读沈睿译的夸西莫多的诗。夸西莫多的诗总让我对诗歌本身有信心,因为里面有永恒的东西。
下了班,我想我一定要做点什么,把这件事结束。
我想了想,就去了一家酒吧。我其实很少喝酒,但我想哭的时候一定要喝酒。我想哭的时候一定要去爱尔兰或者西班牙的酒吧。天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那里的音乐。不是说,you are waht you eat吗?反正美国的牛肉汉堡和中国的甜酸肉都不能让我从悲哀中释怀。
结果,我今天却去了一家新奥尔良的酒吧。理由很简单,这里有Cajun Style的马提尼。所谓Cajun Style,就是辣,一般的马提尼配两枚橄榄,Cajun Style则给两枚辣椒。
辣椒马提尼终于把我的眼泪辣出来了。我给Kerwin打电话,他不在,我留言说:Kerwin,我的朋友死了,他是诗人,中国最好的诗人。我在喝酒,一个人在喝酒。
我的眼睛发花。窗外,芝加哥摩天高楼的天际线一片模糊。我想,张枣,你没来过芝加哥吧,太晚了。可我在芝加哥为你喝酒。
昨天晚上,我终于可以打破沉默,想和Roger谈谈张枣了。他耐心地听了一会儿后,就开始打岔。比如说,我说他死于肺癌,Roger就开始从分子生物学的角度给我解释肺癌的机理。我说张枣曾是一个最好的中国诗人,Roger就开始和我讲起今年报税的事情。啊!我当年是多么的英明伟大光荣正确,把所有的诗人艺术家推出门外,非要嫁给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科学家。岁月证明,这个科学家才是我真正的知音和保护者,他总是知道如何让我生活在一个最平静的状态,却从不干涉我对诗歌和艺术,甚至爱情的向往。
在回家的汽车上,一个20多岁的女孩子坐在我的边上。车子经过密执根湖,女孩子突然说,今天早晨我看到太阳从水面上升起。我却有点生气,对她说:宝贝,你看,现在太阳从水面上落下。
我心里说,再见吧,诗人和太阳。
3 comments:
活生生的文学青年。 -:)
不过,现在这个世道,还有让自己这样动情的艺术家,真是难得。想想我自己,现在除了家人,大概不会为谁这样难受。当然,当然还有就是。。。不说了,说了不吉利 -;)
倒不是说,我就没有这样让我动情的艺术家。我真正热爱的艺术家,早已经死了,现在都在纪念他们的生死两三百年了。-;)对那些人,谁要说不喜欢,我都会难受的。-;)
我其实不是动情,而是震惊。当然,震惊和动情也许有点关系。不知道。
真高兴七月是个正常的人,能走出那个氛围。如沈睿的孩子说的,诗人能活到四十八岁很不错了。为他留下的永恒的诗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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