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March 20, 2010

柏桦的忆江南

我从来没喜欢过柏桦的诗,虽说他以诗人闻名,我也没喜欢过他写的诗评或其它文章。他对于我,是个刻苦认真,但是才华有限的作家。

这次,因为张枣的死,我倒是认真地读了他的《左边:毛泽东时代的抒情诗人》。这本回忆录的题目很怪,很是柏桦的风格,过于生硬。书的风格也还是典型的柏桦风格,激扬,嚣张,浓烈,抒情,把那个时代的诗人写的个个像革命英烈,其实,他们中的很多人更像痞子瘪三。我也不太喜欢他对诗人和诗的评价。比如,他极其推崇陆忆敏,甚至说她是Sylvia Plath。可我对这个上海女诗人印象平平,一句诗都记不住,我还尤其不喜欢她的语言,陈旧平凡。以我的眼光,她可比舒婷差远了,尽管我也不那么喜欢舒婷,但是,舒婷还是创了一代诗风,堪称当代李清照。

但是,这本书里几章关于南京和扬州的文字却好的让我一读再读,读出了眼泪。很巧,他在南京时,我也刚好在南京念书,经常在江淮一带晃悠。我就住在鸡鸣寺附近,他说他经常去那里喝茶,说不定,我还在大街上碰到过他呢。他说的韩东,我还真认识。。。反正,世界很大,却又很小。他写的南京,扬州的景色是如此逼真,使我模糊淡忘的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

摘几段他的文字吧:

算来一梦浮生这两句诗是南唐后主李煜于10世纪在古城南京,也是他过眼云烟的帝都吟咏的。一位年轻温雅的君主刚度过江南漫漫长夏,清凉山(他的夏宫)的花阴流影已散为半院舞衣,飒飒秋风迎来他初秋的第一个不眠之夜,他轻倚曲折的栏杆让如酒的凉风轻拂他“往事知多少”的细瘦年华。夏天就这样过去了,不觉千年夏天也这样过去了。。。

啊,李后主的清凉山,我想起了那里的山石庭院,在一间偏房里我看到了李后主的墨迹。这是我写的李后主:传说中的李煜是个美男子,为人仁孝,信佛好浮屠崇塔庙,宋军兵临城下了,他还穿着袈裟,拈着佛珠在清凉山的净居寺听和尚念经呢。这样的君王,如何能不“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离别歌。垂泪对宫娥。”?

我们来到了鸡鸣寺一间清雅闲淡的茶室,凭窗眺望,烟波浩渺的玄武湖尽收眼底,小桥连接着几个岛屿,其中有一个岛叫梁州,是昭明太子萧统编选《昭明文选》的地方。在古意盎然的山水间垂柳拂岸,初秋的云彩高悬于湖面,成群的水鸟停在水上或轻轻滑过水面享受着凉爽,“千里江山寒色远”,南国的清秋就要开始了。

哈,我还真在南京清秋的夜晚,和一群诗人们在鸡鸣寺抽烟喝酒,谈古论今,我忘了那群人里面有没有韩东。当时,我这个物理系的新生却自卑的不敢说话。其实,我至今也不愿意在很多人面前说话。

吃罢精致的素面和一盘豆腐干丝我们登上寺后的古城墙,墙上生长着齐腰高的荒草,在爬满青藤的城墙下面,曾流传过多少古代刺客的传奇——他们就是从这密林杀出重围,轻身跃过水中的小桥去某间密室做最后的一刺。我们漫步于长长的城墙,直到日影西斜、落霞散金,这时我已完全忘却了旅途的疲劳。晚间我们去了繁华如织、灯火通明的夫子庙,汽车运送着游客,店铺五彩流光。红楼、暗树、风俗、绸衣、摩肩接踵的人流在古色古香的秦淮河两岸一点也不显得拥挤,倍添人间之趣。我们在平凡而亲切的热闹间漫步胜于信步在幽寂的闲庭,韩东引我走上一座“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石桥,石桥的对岸就是典型的“秦淮人家”的深巷,月色朦胧下的乌衣巷依稀可见,我想起两句陈旧的诗来:王谢堂前双燕子,飞入寻常百姓家(第一句有误,原文应为“旧时王谢堂前燕”)。我们在石桥上稍稍伫立,墨黑的秦淮河从桥下流过,两三只画舫从逝水上飘来“夜泊秦淮近酒家”的轻歌,我看见临桥“得月楼”上悬挂的灯盏在晚风中摇晃,杯光交错的人影在镂花的长窗里闪烁着。我渐渐跌入时光的旧梦。

唉,这样的日子我也有过。

沿着它漫长而宽广的林荫道,走过清澈而古老的石象路,我来到明孝陵一个幽暗的拱门旁,在一株年深日久的荫凉大树前坐下,有时我会坐很长时间,看着夕阳西下的柔光反映在明孝陵斑驳陈旧的红墙上,柔光散落、明暗不定、树影拂墙、凉风习习,真是徒劳而忧伤啊;有时我走进黑暗的拱门,踏着潮湿而冰凉的石梯登上陵墓高处的平台,举目四望尽是层层叠叠的苍翠,透过逶迤的烟霞可以看见薄暮时分南京城内起伏的民居,和平的生活,甚至绮丽的高飞于天空的黄昏的风筝……一阵清越的铃声会把我惊醒,项颈挂着小小铜牌的梅花鹿正成群地在洒满夕辉的密林里跳跃、奔跑,它们是传说中的神鹿,为长眠于此的洪武皇帝守灵。

先写这么多吧。再写下去我就受不了了 :-)

2 comments:

鹿希 said...

久不来玩,发现你心情不太好啊?写诗嘛,反正又不当诗人,怕啥?:-) 要不就是"何以解愁,唯有杜康"。

Take care, love.

July said...

你来了我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