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March 18, 2010

虹影的诗


我一直很喜欢虹影的诗。她的语言意象十分奇特,却非常自然有力。她的诗里有一种尖锐的疼,不安和挣扎,这是一个于众不同的女人世界。她总是让我想到孟克的那张画。

她的《饥饿的女儿》非常好。我看比杜拉斯的《情人》好多了。她笔下的贫穷和丑恶,即使是日复一日的生活都是那样的赤裸裸得淋漓尽致。可这个敏感聪慧的私生女的魅力情欲,又给了这个乱世带来了一种无以名状的快感和诱惑。虹影是个四川姑娘,美丽泼辣野性,生命力旺盛强大,有点像刘晓庆。

看了她的新作《好儿女花》,我突然明白了她的诗。我终于找到了她诗里那些奇特意象的出处。比如:

发现她是一张纸,唯一紫红的纸
眼睛贴到纸上
像无数闪亮的球
弄散梳妆台的线条

从纸背的弧度开始
她被反卷,像一根古怪的舌头

她寻觅已久的声音
锯齿一样尖利,割向那张纸


这是她写作的状态。写作从来都是为了自赎,她身世的秘密,无法启齿的“爱情”,只有通过写作,她才能被拯救。

我一直对温柔妥协
对腰上下的吻,感到累
我更需要你的怜悯


是啊,在有性无爱的乌七八糟的关系里,这才是最真实的感觉。

我坐在石尖上直到天明
厌恶椅子和另一个人的膝
我坐在石尖上难忍地等你

是你教会我成为一个最坏的女人
你说女人就得这样


这其实大概是她所谓“爱情”的最明白的真相。在这场爱情里,她一直坐在石尖上,“难忍地等你”!

《好儿女花》只是一个故事,《饥饿的女儿》却是一首诗。但是,没有这些故事,虹影就不会写出这些诗。

太阳下山了
你听见过的歌声隐隐约约
电话,把一位陌生人带到
一些相互磨损毁坏的容貌前,对一片葱绿的水草
指指点点,仿佛我从未爱过玫瑰

也从未被人爱过
我不敢回头,用不了多少年
灾难的黑纱巾必然悄声坠地,变得难以
辨认,被你和我的欢乐替代


这首诗就叫《居住地》,这让我想起了《好儿女花》里她和赵衡毅的家,多么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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